讲述人:雷纳德.里甘(Ronald Reagan),美国
翻译:禧荣
来源:《25个来自最后边界的故事》(25 Stories from The FinalFrontier)
我们是一家住在在田纳西州山岭中的贫穷乡下人,我的父亲酗酒并虐待母亲和我以及家里的其他孩子。我们拥有的东西不多,所以我总是赤着脚,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。我七岁的时候经常不得不步行穿过好几座山回家,中途要经过一个女人的院子。
一天这个女人出来说她有东西给我,然后她就领我绕行到房子的一角,我看到那里有一只雪白的羊羔,它是属于我的。这头小羊羔的意义超过了一般的宠物,它几乎就是我的生命。它会跟随我,我们会一起玩。它还常常来到学校的校车站,等待我与它一起在晚上回家。
有那么一天晚上当我走下公共汽车的时候,我的羊羔却不在那儿,于是我跑回了家。当我到达我家的房子的时候,爸爸正在外面一边忙着更换没气的轮胎,一边嘴里诅咒着。这意味着他又像往常一样喝醉了。我走在他的后面,尽量不弄出声来,好偷偷溜进屋子,不让他听到。就在绕着汽车走的时候,我看到我的小羊羔躺在爸爸旁边的地面上,被鲜血染红,我的爸爸在醉酒的暴怒中用一把修轮胎的工具杀死了它,而它不过是想与爸爸玩玩而已。
仇恨和迷惑从我心里面涌出来,我用双手捂住耳朵,用最高的音量尖叫着:“他杀了我的小羊!”那件染着鲜血红色的外套在眼前久久挥之不去,我心里萌生了对任何权威的仇恨。
我设法生存下来,但还是得等到12岁,然后我就逃跑了,去任何我能去的地方工作。我洗盘子,在路边的小酒店打工,做着任何能想到的工作。我不停地触犯法律,因为很年轻,他们试着把我带到少年拘留中心,我恨他们。我会睡在灌木丛和老建筑物中。有一天晚上,我在路边蜷缩在一大丛玫瑰花下时,天下起了大雨,我又冷又饿,而黑色的警察巡逻车开着大灯正在路上路下搜寻我。100码以外有一座小教堂,我从来没有去过教堂,也从来没有人向我介绍过耶稣,我知道的就只有诅咒和仇恨。我躺在那里,能看到教堂灯光闪烁,听到人们在唱歌,“主,我就要回家了”和“奇异恩典,何等甘甜。”我能想起那时多么想离开这寒冷和潮湿,呆在教堂中啊!但我明白这没有用,我会被再次逮捕。包括我的爷爷奶奶在内,有很多不同的人试着收养我,但他们对我没办法,因为我的生命里满是仇恨。
15岁的时候,我认为自己是个男人了,就偷了父亲的汽车,当然,我没有驾驶执照。我邀请了一帮与我志趣相投的年轻人一起同行,我们开向山脉,互相比赛,并在四车道的高速公路上逆向行驶。我穿过了双黄线,玩着互相吓唬的赛车游戏,嘴里咒骂着,同时听着摇滚乐。我们中一些人不是喝酒就是吸毒,或者两者都有。我记得当对面有车来的时候,我的车旋转着,没法停下,也无法转弯躲避,几乎以100英里的时速,炫目的碰撞就发生了。我还记得醒来的时候,正躺在查普曼高速公路的中间,向两边望去,我能看到周围的尸体,能听到呻吟、喊叫和尖叫。我自己已经被从头上留下来的鲜血浸透了。我还能看到虽然汽车已经被撞成了碎片,但收音机还一直在响着,到现在还能回想起收音机里的旋律。田纳西州的州立高速巡警走过来,俯视着我的脸,说:“孩子,我要以过失杀人罪控告你。”
接下来的几个月就如同恶梦。我出席了法庭的审判,听着我家里人的尖叫,见到了一些人,他们是那些在车祸中死去的人,致残的人,还有在余生中要经受脑损伤痛苦的幸存者的朋友们,虽然在良心里我知道自己错了,但这一切却让我内心里仇恨的魔鬼变得更加强壮。我向审判我的法官尖叫,告诉他我恨他,我咒骂到如此的地步,以至于他们不得不用锁链把我锁起来带下去,我以头撞墙,想要伤害自己。我痛苦地质问:究竟是谁造了这样一个世界?究竟是谁让人们变成这样?——他们把我送到了纳什维尔的少年管教所。
由于某种原因,在17岁时我被释放了,但是被告知必须离开这个县。于是我去了北加利福尼亚并且结婚了。15岁的伊莱恩成为我的妻子,我们很快就有了两个孩子。虽然我在求职时谎报了年龄,但我的生活方式不允许我去工作,于是抢劫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。伊莱恩也与我一起抢劫,她常常扮演司机的角色——就像邦尼和克莱德,我的整个生命都被仇恨和暴力统治着。我被殴打、被枪击,被刀伤的时候,几乎死去,我真的想死,但却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。于是我会走进酒吧,挑衅酒吧中最壮的家伙,与他打架,但常常失败!
当我回顾妻子、孩子和我一起不得不度过的艰难岁月中,我发现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,那就是他们都害怕我!我有着许多与父亲一样的性格。妻子于是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我,她有自杀倾向。
在六十年代,有一度我们住在乔治亚州的亚特兰大,那真是一段艰难的时光。我会与摩托车俱乐部的人一起出行,有时会离开好几个星期。那段时间伊莱恩就会没有食品,状态非常糟糕。我是如此着迷于各种毒品,虽然我只有20多岁,头发就开始脱落。由于服用了如此多不同的毒品,我的整个身体就是一个乱摊子。我不仅着迷毒品,还会喝任何能喝到的东西,往往是纯酒精,通过放纵和滥用自己身体和心灵,我几乎达到疯狂的地步,常常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,我的人生跌到了最低谷,低的不能再低了。
有两次伊莱恩写好了离婚文件,因为只有她的家人在帮助她,她从来都不知道我在哪里,也不知道我是死是活。有一度她变得如此绝望,甚至考虑不仅要自杀,还要同时夺去孩子们的生命。一次她从抽屉里拿出手枪准备自杀,那时整个地狱的势力都在对她耳语,让她杀了自己的婴儿,然后杀死自己。但是,就在她试着鼓起勇气去杀死孩子的时候,在我们家那部老旧电视的屏幕上(这部电视以衣架当天线),一个叫贝夫谢伊的男人开始唱赞美诗“你真伟大”,然后葛培理博士走上讲台开始布道:“神差遣基督在我们做罪人的时候就为我们死,显示了他伟大的爱。”根据伊莱恩的讲述,伴随着这些话的,是如此大的能力,以至于她扔下了枪,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她父母的家中,这件事发生在我们再次见面的前一年。
此时我却正在做每一样足以杀死我自己的事情,有好多次死亡距我只有一步之遥。我至少在100英里的时速以上遭遇了一打的车祸,而且还是醉醺醺的,嗑药磕到嗨,事后常常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。我被枪击过,刀刺过,而且许多次我都应死于服毒过量。
后来我变得极度绝望,因为亚特兰大发生了一个系列谋杀案(被称为“亚特兰大大屠杀”),我被指控为这事儿负责。我从法院逃跑出来,借了一些钱给住在父母那里的伊莱恩打电话。我不知道她是否还住在那里,因此在她接起电话以后我松了一大口气。我向她解释自己的麻烦,告诉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。我确信自己疯了,因为我连第二天的事情也想不清楚,只好祈求伊莱恩,让我回到她身边。我许诺要找一份工作,戒掉毒品。她说:“回来吧。”
我们不得不藏身在山中的一座小房子里,并且每天警察都来搜寻我,我会把自己隐藏起来,远离他们搜寻的地区,直到他们走开。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,最后有个人承认了自己谋杀的罪行,我的指控就被撤销了。我得到了一份司机的工作,开着一辆十八轮的大卡车穿越全国,但我不顾自己的理智的劝告,还是一直在喝酒和服用毒品。
有一天我决定带自己的小儿子罗尼.保罗去鸽子谷的一个小市场,我们要进门的时候恰好另一个人要出来,他不想后退,我也不想。仇恨和暴力在我里面再一次翻起来,我打了他的头,他跌进门里,倒在一堆装着瓶子的箱子中,箱子破了,瓶子散落地满地都是,人们开始尖叫和逃跑。那人捡起一个破瓶子,挥舞着,向我走来,几乎碰到我的脸。我抬起左臂去阻挡,结果上臂所有的肌腱和血管都被切断。在突发的狂怒中,我又一次地打了他,并且踢他。这一次,那人用瓶子切断了我脚跟上的肌腱和血管。几分钟之内,鲜血就像水从水管中出来一样,从我身体中喷涌而出,我的心脏每跳一次,都会有血喷出来,我很快就变得晕晕乎乎了。
市场的经理告诉我,如果我不赶快去医院,我就要死了。他自己开着我的车,把我放在汽车的乘客座位上。我的小儿子,观看这一切,歇斯底里地尖叫着。我的血如潮水一样流在乘客座位的地板上,我的双脚都浸在其中。然后我被转送到一样救护车上。
有人联络了伊莱恩,她赶到了,爬上救护车陪护着我。但我们开动的时候,一位年纪在21岁或者22岁的护理人员,看着我的脸说:“先生,你知道耶稣基督吗?”我用身体里剩下的一点点力气咒骂着他和神。“没有神。你们谈论的这位耶稣是谁啊?看着我,你认为真有神吗?”年轻人看着我说:“他爱你,耶稣会帮助你,呼求他吧。”我里面有样东西让我开始哭求:“神啊,如果你是神,来让我知道你吧。”接着在我里面的另一些东西高叫:“神啊,如果你真的存在,帮助我,我没法帮助我自己,请你帮助我。”那位年轻人继续说:“耶稣为你而死,他将他的生命给了你。”他说话时我在听着,我还能听到我的妻子在抽泣。
烟雾充满了救护车,我不能呼吸了,也不能看见。我以为救护车着火了!“出什么事了,”我问,“我看不到。”然后我听到不同的人声穿过烟雾到我的耳朵。
“剃刀,剃刀里根。罗尼!转身,不要过来,回去,现在就停下,不要来这里!”就在我留心听这些声音的时候,烟雾散去了。我能看到好像采石场里的深坑一样的东西,我是孩子的时候,常常在这样的坑里游泳。实际上它看起来就像我们把汽油倒在水面上,然后点着的样子。它炽烈地燃烧着,我离这个深坑越来越近。我能看到人们在里面,他们也被烘烤着。他们的胳膊,脸和身体都在炽烈地燃烧着,但火焰不会从坑里出来。而且他们在高叫着我的名字!我走的越来越近,直到我能够看到他们每个人的样子,但无法理解我所看到的。
在坑里,有两人紧紧站在一起。我认出他们是比利和弗雷迪,是与我一起长大的两兄弟,他们俩都被烘烤着并且发出尖叫。“你们在这里做什么?”我大叫,“你们已经在死在高速公路上了,你们开着一辆1957年的雪佛兰,喝醉了,以100英里的时速撞在护墙上。你们在这里做什么?”他们说,“不要过来,这里没法出去,很恐怖,不要来这里!”
我看向另一边,“哦,不,查尔斯!查尔斯,你的这里做什么,上次我见你是在鸽子河里,你掉进了河里,我们没法把你弄出来!我们看到你在水里脸向上看着,我们就是没法把你弄出来!”“回去,”他说,“不要来这里。”
我能看到年轻的孩子们站在一堵墙边,他们就像我在六十年代看到他们一样茫然。花儿一般的生命在那个宝瓶座时代(译者注:宝瓶座时代是一个新世纪运动的名词,也叫大同时代,指的是20世纪60年代。当时根据星相学研究,人们预言宝瓶座时代即将到来。在此时代,人类的精神境界有所突破,爱与和平会降临大地,当然,这是错误的)像风一般被吹走,我曾目睹很多这样的孩子死于服毒过量。接着我看到了我的朋友理查德,“哦,理查德,我没法帮助你。当我们在亚特兰大抢劫卖酒的商店时,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。你有一把老手枪,甚至连子弹都没有,你也没有开口要钱。你让管着收银机那人给你一瓶麝香葡萄酒。哦,理查德,当你出门的时候,你已经忘记了你在哪里,你在做什么(由于毒品的作用),但那人并不知道你的枪没有子弹,他从柜台下拿出一把357麦格农手枪,打光了子弹,打中了你的心脏。你倒在停车计时器上,滑倒在葡萄酒瓶的破碎玻璃上,血从你身上流出来。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‘哦,上帝。’”理查德喊叫着:“不要来这里,你没法帮我。”
我没法表达看到和听到的是多么恐怖和可怕,我只知道自己无法理解那里发生的事情。忽然间,一切都变黑暗了,我醒来了。48小时后,我在医院里苏醒了,我的妻子坐在旁边,我的身体被缝了几百针,但我一点儿也不关心,因为我还记得自己看到的景象,我不能忘记!
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房间的灯在晚上一直亮着,因为我无法忍受黑暗。每次我转向某个角落就害怕又一次见到那景象。在我生命中,还没有怕过任何事。现在我知道自己想死,但却没有勇气。一周又一周地过去,我试着让自己烂醉如泥,我努力豪饮,并吸食毒品,但这些没有帮助。
一天凌晨三点回到家里,我走进卧室,三个孩子正在睡觉,但卧室里依然灯亮着。我妻子坐在床的中间,面前有一本打开的家庭圣经。她的脸发着光彩,甚至比天花板上的灯还要亮,她没有说什么,但我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。她说:“亲爱的,今天晚上我与玛丽阿姨去了一家小教会,耶稣基督拯救了我,他进入了我的心里。”
“我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,”我告诉她。第二天她问我是否愿意陪她去教会,我答应了,不过我不知道去了做什么,我不知道教会是怎么回事,但我还是去了。我们坐在教堂的后排,所有的人都在唱啊,笑啊,大声地笑。他们是如此友善!我的一生还从未信任过任何人,但是,在这里,有些事情不一样。
第二周我又去了,布道的那个人似乎知道关于我的每件事情。他站起来,看着我说:“看哪,神的羔羊带走了这个世界的罪。”我留心听是因为他吸引了我的注意,他在谈论我的小羊羔。“他怎么知道的?”我的心里高叫着,“他怎么敢谈论我的羔羊?”就在我心里充满愤怒的时候,传道人说:“神自己为我们提供了一只羔羊,那只羔羊就是耶稣基督。”我开始哭泣,“哦,神啊,耶稣是我的羔羊?”“他为你流血,”那人说,“他的血为你而流,无论你做了什么,无论你过去多么坏,神将他的独生子,他的羔羊,给了你。”
现在眼泪流得更猛烈了,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在哭,他们到底在想什么?我在寻找一扇门,但它好像在几百英里之外那么远。最后传道人时候:“来到耶稣面前吧,你就能活着。旧事已去,所有的事情都能改换为新。”我站起来,开始沿着中间的走道走向前面,有某种力量在把我往回拉,我的心跳得非常快,但在我到达讲台之前,神就拯救了我。现在我知道如何祷告了,即使我不知道那些华丽的词语,我还是这样祷告:“神啊,你要是不听我就杀了我吧!耶稣,如果你是真的,帮助我,因为我没法帮助自己。”在那个时刻就像有东西在我里面爆炸一样,持续了25年的仇恨离开了我,黑暗走了,我洁净了!我被赦免了!
那一天是1972年11月2日,11点45分,我25岁,从那时起的每一天,耶稣对我都是真实的。从斯莫基山脉的一所小学的八年级做见证开始,神带领我走遍世界分享我的故事,并藉此来传福音。我三十岁的时候,告诉魔鬼我会拿回他从我那里偷走的一切,我是从神的话中学到这一点的。我回到学校,完成了高中学业,上了大学,得到了学士学位。接着,不再理会魔鬼的阻拦,我又一次回到学校,得到了硕士学位。我想告诉你,耶稣基督是真实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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